浅谈紫砂陶刻装饰中金石笔意与写意精神的融合

[日期:2025-12-15] 来源:本站 [字体:大 中 小] 来源:本站
       摘要:陶刻伴随着文人器的诞生而走进大众的视野,并在各种文房器皿中展现了人文情怀和艺术表现力,从而受到文人阶级的喜爱。现在的陶刻,不仅能为紫砂作品增加人文气息,还增添了无数的趣味。《虫趣杯》通过将自然界的昆虫刻于主人杯中,达到托物于昆虫、品味生活细节的艺术追求,充满了趣味性。
  
  关键词:紫砂陶刻;主人杯;昆虫;趣味性
  
  “以文入器,器以载道”是中国传统造物的意境。自明清以来,紫砂陶器受历代文人儒雅之风熏陶,“以文入器,以文载道”的艺术创作之风盛行,同时出现了一批被尊奉为“标大雅之堂,擅空群之目”的手艺高手。工匠大师们浸润于文化,而文人雅士们亲力亲为,两者相融,相得益彰。他们通过人文审美与器皿造型的结合,形成了新的人文趣味,这种创作方式不局限于内容,通过材质、工艺、内容、手法达到“用”与“美”的统一。这种艺术器皿与日用器皿之间的差别,就在于创作者、实用者审美的不同,也在于他们对生活解读的差别。天地方圆间,一间茶室,一隅宁静,在杯盏中,遇见星河,根本的还是人的意境、情怀、眼界、品格,万物之美,美在智慧与人文。
  
  文人器始于陈曼生,但在他之前,陶刻技艺的运用早已见端倪。例如陈鸣远大师就喜欢在壶中进行简单题词,如“梅桩壶”上刻“居三友中,占百花上”,仅仅八个字,梅花的傲骨跃然壶上。西泠八大家之一的陈曼生更是个中高手,他会根据每把壶的特征和背后的创作故事进行题铭,虽然铭文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却能很好地道出陈曼生融进壶中的人生感悟、心得体会等。陈曼生之后,陶刻逐渐从一种装饰技法发展成为独立的艺术形式,不仅与紫砂壶结合,也与各种文房器物如笔筒、赏瓶、挂盘等结合,成为联系人文与器皿的桥梁。
  
  当然陶刻内容对器皿整体气质的显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山水一类的刻绘,高山葳蕤,大江大河,展现的不仅是开阔的胸襟,还有着人文风骨。风骨,既是一种气质,也是一个世界。这一词汇诞生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当时的高士们用一曲荡气回肠的高歌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即文人风骨。自此以后,在书画艺术中,笔墨线条就不再是单一的形象,反而因创作者的影响自成一个小世界。在这个多变而丰富的世界中,孤绝的远山、奔腾的河流,甚至是闲云野鹤也都有了自己的思想,从而大大拓宽了创作的维度。“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先生离我们太遥远了,但是现在我们依然能记得他,不是因为清绝孤高的文字,而是他留下的忘我、唯我的意境。
  
  如果说山水画是文人的精神追求,那花鸟图则是他们精神的寄托。纵观古今的花鸟写意画,都偏向于世俗中的雅兴趣味和生活中的美好寓意,尤其是一些花鸟图案在民俗文化中寓意了老少皆知的内涵,贴近人们对福禄寿等的期盼,从而有了烟火气。可以说,花鸟图是艺术中的雅俗共赏之作,因为融合了生活的趣味而更符合人们的审美需求,从而在艺术创作中保留了美学造诣,具有丰富的精神内涵。紫砂陶刻作品《虫趣杯》通过在主人杯中刻画蜻蜓、蟋蟀、蚱蜢等小昆虫,达到托物于昆虫、品味生活细节的艺术追求,充满了趣味性。其中,作品的“趣”体现在主人杯自身上,也体现在紫砂泥上,更体现在陶刻装饰上。如今的陶刻艺术凭借着紫砂泥胎质坚硬、色泽丰富等特征成为主要的装饰手段,通过切合器皿主题的刻绘内容为紫砂增色添彩,更通过富有寓意的内容赋予作品深邃的意境。
  
  首先说主人杯的趣味性。主人杯,顾名思义,属于主人私有的品茗佳器,就像男士的手表、女性的手提包,彰显着主人的社会地位和审美品位。它不像品茗杯那般笼统,也不像公道杯那样普遍,而是有着自己的个性和美学,夸张地说,欣赏一把主人杯,几乎可以窥见其主人六成的内心世界。主人杯的形制也非常多,竹节、敞口、浑方等,各有特色。这一款《虫趣杯》采用的是敞口矮足式样,浅腹似盏,既方便品茗,也适合在其上进行陶刻装饰。当清亮的茶水浸没茶杯,陶刻的昆虫随着水波荡漾,仿佛活了过来,极具趣味。
  
  再说作品的紫砂泥,其复古的泥色、充满砂质的手感都使得作品的赏玩性提升了一个档次。尤其是充满惊喜的粉浆工艺,以泥饰泥,通过两种不同泥料之间的相互碰撞,形成了鲜明的色彩,配上陶刻的金石味道,视觉效果十分丰富。以《虫趣杯》举例,整体呈现土黄色,这是段泥独有的色泽,明媚、灿烂、美好。实际上这是段泥粉浆的效果,紫砂杯的胎体是以紫泥塑造的,陶刻时刻刀在器表刻画,刻痕随着段泥粉浆脱落而成型,并露出内里深沉的紫泥色泽,从而形成了内外鲜明的撞色效果,配合段泥略显粗糙的肌理和凸起的砂粒,形成了视觉上的趣味性。
  
  最后欣赏陶刻内容的趣味性。紫砂杯上,以各种昆虫入画,通过尖刀、圆刀、平刀等工具,以工笔画法将它们的整体形态和肢体动作一一刻画。以蟋蟀杯为例,它居于茶杯内壁底部中央的位置。刻画前先进行整体布局和轮廓的勾勒,一般陶刻分为满刻和留白刻,在紫砂杯内壁进行满刻显得拥挤,所以采用留白刻,单只蟋蟀处于茶杯偏角落的位置,头部朝前,身体驻足,翅膀微张,整个形体都被刻画得十分清晰,包括头部的细节、翅膀的纹理等。整个刻绘过程刀法精湛,入木三分,将蟋蟀驻足的肢体语言刻画得淋漓尽致。充满趣味性的内容契合了主人杯赏玩的主题。左上角“增育”两字力透纸背,有古人之风。
  

  这款虫趣系列主人杯,将原是自然界的昆虫,带到了壶友的茶桌之上。手握主人杯,能触摸到紫砂泥的脾性,也能感受到陶刻带来的趣味性。无论是展翅的蜻蜓,还是休憩的鸣蝉,包括驻足的蟋蟀、蚱蜢,通过陶刻的手法被定格在主人杯中,生活、自然、艺术在这一刻紧密结合在一起,充满了哲思,也弥漫着满满的趣味。


  作者:陈增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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