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昌学射《列子·汤问》
甘蝇,古之善射者,彀弓而兽伏鸟下。弟子名飞卫,学射于甘蝇,而过其师。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纪昌归,偃卧其妻之机下,以目承牵挺。二年之后,虽锥末倒眥,而不瞬也。以告飞卫。飞卫曰:“未也,必学视而后可,视小如大,视微如著,而后告我。”昌以牦县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蓬之簳射之,贯虱之心,而县不绝。以告飞卫。飞卫高蹈拊膺曰:“汝得之矣!”
提花机
提花机是织造提花织物的机械。我国古代能织造五彩缤纷的纺织品,这是和提花机的发明和使用分不开的。早在四千多年前,古代劳动人民就已经织出了具有简单几何图案的斜纹织品。在河南安阳殷墟的大司空村的殷商王族墓葬中,就曾经发现了包在铜钺上面的一块几何回纹的提花丝织品痕迹。这是一种在单色的平纹地上起出斜向的经斜纹花来的织物,称作“绮”。到了周代,已经能织造多色提花胁锦了。这表明我国很早就已经使用提花机械。有人认为,在先秦的史籍中已经有关于提花机的文字记载,如《周易系辞下》中有:“叁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而成天下文也。”这是说当时已经有比较复杂的提花机构,可以按照“叁伍以变”的规律,普遍能织出比较复杂的花纹来。
秦汉之际,丝绸业更加繁荣发达。朝廷设置了东西织室和服官,出现了拥有几千名织工的手工业工场。丝绸提花技术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物中有一批对鸟纹绮,花卉、水波纹、夔龙、游豹纹锦,以及第一次发现的绒圈锦,它是现代漳绒、天鹅绒等绒类织物的先驱,是提花纹锦的重要发展。
汉初的提花机的具体型制是怎样,还有待研究。但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绒圈锦的结构分析,大致可以知道它的机构特点。绒圈锦的制织技术相当复杂,这种织物结构是四根一组的双面变化重经组织,按织幅是五十厘米计算,那总经根数是八千八百到一万二千。织造工艺技术上已经使用分组的提花束综装置,以及用地经和绒经分开提沉的双经轴机构。
关于西汉的织绫锦情况,《西京杂记》有一记载说:“霍光妻遗淳于衍……蒲挑锦二十四匹,散花绫二十五匹。绫出巨鹿陈宝光家,宝光妻传其法,霍显召入其第,使作之。机用一百二十镊,六十日成一匹,匹直万钱。”
由于《西京杂记》的记载太简单了,陈宝光妻所用的提花机的具体型制就很难推测。在东汉王逸的《机妇赋》里,大致可以了解一些梗概。其中“高楼双峙”,是指提花装置的花楼和提花束综的综相对峙,挽花工坐在三尺高的花楼上,按设计好的“虫禽鸟兽”等纹样来挽花提综。挽花工在上面俯瞰光滑明亮的万缕经丝,正如“下临清池”一样,制织的花纹历历在目。“游鱼衔饵”是指挽花工在花楼上牵动束综的衢线,衢线下连竹棍是衢脚,一般要一千多根,挽花工迅速提综,极像鱼儿在上下争食一样快。提牵不同经丝,有屈有伸,从侧面看,确如汉代人习惯画的星图,“宛若星图,屈伸推移”是一句十分形象化的比喻。“一往一来”是指“推而往引而来”的打纬用的筘。他把提花机的作用原理描绘得维妙维肖,提花过程也描绘得十分具体生动。
这种复杂的提花机,在民间一般是不容易推广的,也不能适应封建经济进一步发展的需要。三国曹魏初年扶风(今陕西兴平)的马钧,少年时候看到提花机非常复杂,生产效率很低,挽花工的劳动强度很高,“乃思绫机之变,不言而世人知其巧矣。旧绫机五十综者五十,六十综者六十,先生患其丧功费日,乃皆易以十二综十二”(据《三国志·魏书·方技传》裴松之(372—451)注引魏晋文学家傅玄(217—278)文)。织成的提花绞锦,花纹图案奇特,花型变化多端,而且提高了提花机的生产效率。虽然还没有更多的资料来说明马钧革新提花机的具体型制,就综片数来说,它和南宋楼绘制的《耕织图》上的提花机是比较接近的。
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最具体完整的古代提花机型制,是记载在明代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乃服篇》里:“凡花机通身度长一丈六尺,隆起花楼,中托衢盘,下垂衢脚。……提花小厮坐立花楼架木《下。机末以的杠卷丝。中用叠肋木两枝,直穿二木,约四尺长,其尖插于筘两头。”这里所谓“衢盘”今称目板,所谓“衢脚”今称下柱,“的杠”是经轴,“叠肋木”是打筘用的压木。凡制织绚丽多彩的四川蜀锦和南京云锦都用这种提花机,在现今的历史博物馆里就可以看到它的具体结构。
另外,在提花技术中最难掌握的要算结花本。《天工开物》中说:“凡工匠结花本者,心计最精巧。画师先画何等花色于纸上,结本者以丝线随画量度,算计分寸抄忽而结成之,张悬花楼之上。即织者木知成何花色,穿综带经,随其尺寸度数提起衢脚,梭过之后,居然花现。盖绫绢以浮经而见花,纱罗以纠纬而见花。绫绢一梭一提,纱罗来梭提,往梭不提。天孙机杼,人巧备矣。”就是说人们如果想把设计好的图案重现在织物上,得按图案使成千上万根经线有规律地交互上下提综,几十种结线有次序地横穿排列,作成一整套花纹记忆装置。花本结好,上机织造。织工和挽花工互相配合,根据花本的变化,一根纬线一根纬线地向前织着,就可织出瑰丽的花纹来。花本也是古代纺织工匠的一项重要贡献。 花本是提花丝绸显花的直接来源,所以叫它“花本”。有花样花本和花楼花本两种。
花样花本的编结方法是:在一块经纬数量相同的方布上画出准备织造的纹样,也可以先画在纸上,再过在布上。用另备的经线,同方布的经线一根接一根重叠地连在一起,再用另备的纬线,按已画的花纹所占位置和尺寸,置换方布原有的纬线,把原有的经线抽出,用新接的经线代替原来的经线,使花纹重新显现。明代宋应垦《天工开物》中说的“画师先画何等花色于纸上,结本者以丝线随画量度,算计分寸秒忽而结成之”,就是这个意思。
装造系统和花本是丝绸提花的装置。
装造系统也是在汉代就已经有了记载的。凡是提花的织机都有花楼,装造系统垂直地装在花楼之上,是由通丝、衢盘、衢丝、综眼、衢脚组成。通丝又叫大纤;每根通丝都相当于一般织机的一片综片。综眼是容纳准备提动的经丝的。通丝的数量根据花数循环确定,每根通丝可以分吊二到七根衢丝,就是现代纹织学上所说的“把吊”。
花楼花本的编结方法是:把花样花本的经线和花楼上垂下的同量通丝接在一起,提起花本纬线,带动通丝,另用比较租的其他纬线横穿入通丝之内,就可以把花样过到花楼之上。
装造系统和花楼花本是互相配合的,在花楼花本完成以后,牵动花楼花本的经浮线,也就是在花楼花本上显花的通丝,带动全部装造系统,就可以提花了。
《天工开物•乃服弟二•机式》
凡花机,通身度长一丈六尺,隆起花楼,中托衢盘,下垂衢脚(水磨竹棍为之,计一千八百根)。对花楼下堀坑二尺许,以藏衢脚(地气湿者,架棚二尺代之)。提花小厮坐立花楼架木上。机末以的杠卷丝,中用叠助木两枝,直穿二木,约四尺长,其尖插于筘两头。叠助,织纱罗者视织绫绢者减轻十余斤方妙。其素罗不起花纹,与软纱绫绢踏成浪、梅小花者,视素罗只加桄二扇,一人踏织自成,不用提花人闲住花楼,亦不设衢盘与衢脚也。
其机式两接,前一接平安,自花楼向身一接斜倚低下尺许,则叠助力雄。若织包头细软,则另为均平不斜之机,坐处斗二脚,以其丝微细,防遏叠助之力也。
西京杂记
汉 刘歆 著
霍光妻遗淳于衍。蒲桃锦二十四匹。散花绫二十五匹。绫出钜鹿陈宝光家。宝光妻传其
法霍显召入其第。使作之。机用一百二十镊。六十日成一匹。匹直万钱。又与走珠一琲。绿
绫百端。钱百万。黄金百两。为起第宅。奴婢不可胜数。衍犹怨。曰吾为尔成何功而报我若
是哉。
秦汉时期,纺织机械主要有纺卒、布机、提花机等。汉代的纺车是由一个大绳轮和一根插置纱锭的铤子组成,绳轮和铤子分装在木架的两端,以绳带传动。纺车既可加捻,又能合绞,和纺坠相比能大大提高制纱的速度和质量。秦汉时期的布机,由滕经轴、怀滚、马头、综片、蹑等主要部件和一个适于操作的机台组成。由于采用了机合和蹑,操作者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工作条件,可用脚踏提综,腾出手来更快地投梭引纬和打纬,从而提高了织布的速度和质量。提花机是比一般布机更复杂的织机。据汉代王逸《机妇赋》记载,汉代的提花机已经基本上具备了中国传统提花机的各种主要部件,从性能方面看,已经能织造任何复杂变化的纹样。秦汉时期的纺织机械,在当时世界上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李约瑟博士认为,西方的提花机是从中国传去的,使用时间比中国晚四个世纪。
东汉王逸在《机妇赋》中。生动而形象地对提花机作了描述,说:“方员绮错,极妙穷奇,虫禽品兽,物有其宜。兔耳跧伏,若安若危;猛犬相守,窜身匿蹄。高楼双峙,下临清池,游鱼衔饵,瀺灂其陂,鹿卢并起,纤缴俱垂,宛若星图,屈伸推移,一往一来,匪劳匪疲。”其中,“方员”即“方圆”,前4句说的是提花机能织出飞禽走兽、骑士花卉等错综复杂的花纹图案。“兔耳”、“猛犬”是织机上的两对机件。“兔耳”指卷布轴的左、右托脚,“猛犬”可能是指打纬的叠肋木,其下半部在机台下,故曰“窜身匿蹄”。“高楼双峙”是指提花装置花楼的提花束综和综框上弓棚对峙。挽花工坐在花楼上,口唱手拉,按设计的提花纹样来挽花提综,俯瞰光滑明亮的千丝万缕的经线,正如“下临清池”一样。“游鱼衔饵”,乃指挽花工牵动束综衙线,衢线下连竹棍为衢脚,极像垂钩一样,故以衔饵的鱼作比喻。提牵不同经线,有屈有伸,从侧面看如同当时人习惯画的星图,故说“宛若星图,屈伸推移”。“一来一往”形容引纬打纬,运动协调。
提花机何时发明,现在尚无法确定具体的年代。从现知先秦的丝织品花纹分析,商、周时期的织物花纹循环较小,可以用多综多蹑的织机织造;对于花纹循环变化大,组织复杂的大花纹,则用多综多蹑织机织制相当困难,必须使用更为先进的提花织机,而这种提花织机大概是从战国至秦汉时发展起来的。提花机,反映了东汉时已有比较完善的花楼束综的提花织机。后来,提花机又不断得到改进,织造技术亦更趋先进。从唐代绫锦所织出的各种光彩夺目的秀丽图案上,可看到当时提花织造技术已达到高峰。
提花机由花机、花楼、衢盘、衢脚等部分构成,一般由两人操作。一人(挽花工,通常是小孩)坐在花楼上专司提花操作,一个(织工)坐在花机旁织作。
应用提花机织制花纹最关键技术,是挑花结本。其所制成的花本,是把花纹图样由图纸过渡到织物的桥梁。它是利用“结绳记事”的原理,根据纹样设计图的规律性,通过“同类项合并”,按一定规律把经丝编成很多组,并结集成一股股综绳,即挑结成花本。化本结好,上机织造。织工和挽花工互相配合,根据花本的变化,投梭织制,就可以织出瑰丽的图案。
这种用挑花结本记忆花纹图案变化的规律,就是现代提花机上穿孔纹板的前身,它是中国古代在纺织工艺上的一项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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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宁,女,汉族,1981年生人,籍贯北京,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信息管理学院,2006年1月就职于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主要负责协会行政事务、财务工作及名誉理事长的联络工作,协助本协会各部门做好展览、会议等活动的各项工作,曾组织并参与了赴南美申办2008年世界手工艺大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