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化与刺绣的结合

[日期:2011-05-17] 来源:本站 [字体:大 中 小] 来源:本站
       

[摘 要] 汉代文化是对春秋战国时期及秦文化的总结和发展,是中华文明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刺绣自商周之初,就与政治、经济、技术密不可分,并被打上深深的文化烙印。汉代的刺绣深受汉文化影响,也在刺绣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关键词] 汉文化、刺绣、结合、影响、延续发展

汉代帝国,自公元前206年刘邦建国,至公元25年西汉结束,定都西安;东汉自公元25年始,至公元220年止,定都洛阳。两汉四百多年历史,雄才大略的皇帝迭出,驰骋纵横的英雄林立,奇思妙想的英才巧匠云集。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激动人心、最令人迷惑和扼腕的时期。

汉代的文化对当时及后世的影响,都是极其深远的。文化对经济、人文、艺术等方面的渗透也是无所不至的。下面,我们就依据汉文化的特点和汉代刺绣的发展,来论述一下汉文化与刺绣的结合,探讨一下汉文化对汉代刺绣的影响,及后世刺绣对汉文化的融合理解。

一、汉文化的特征:

汉代文化是春秋战国时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后,总结得到的产物,是北方文化、中原文化、岭南文化的集合。经历了汉刘邦“大一统”之后的改进,基本上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雏型;经过文景帝时期的“无为而治”奠定了汉王朝的立国之本;经过汉武帝的“独尊儒术”造就了汉王朝的长治久安。两汉时期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科技、文化各项事业的蓬勃发展,对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而形成了“汉人、汉语、汉字、汉文化”的特定称谓。

汉代建国之初,人民急需休养生息,国力急待恢复,当时面临的三大任务——发展生产,消除内忧,平息外患三大战略。要实现这三大战略,就必须分三步走,即:韬光养晦、巩固集权、开通西域。

(一)韬光养晦:文景两朝皇帝崇尚黄老哲学,以无为治理天下。对内减免严苛的制度,对外采取容忍的外交策略。让汉朝在建国初期内忧外患中得以安然度过,史称“文景之治”的两代朝廷,成为汉朝的走向强盛前韬光养晦的年代。

(二)巩固集权:汉武帝之后,绌抑黄老,崇尚儒学,行“推恩令”,“酎金失侯”等措施,使得中央集权得以巩固。此时的汉朝可以说民富国强。

(三)开通西域:一代名将卫青、霍去病反击匈奴,定边安民。张骞不畏艰险,两次出使西域,沟通了亚洲内陆交通要道,促进了东西经济文化的广泛交流,开拓了丝绸之路。

另外,汉代科学成就也灿若星河:司马迁的《史记》是中国第一部记传体通史;张衡则以高超的工艺制造了“浑天仪”、“地动仪”;华佗是有记载以来第一位利用麻醉技术对病人进行手术治疗的外科医生;蔡伦的造纸术,使我国的文字记录方式脱离了使用竹简的时代。

汉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成熟的标志,它突出的基本特征是多元文化基础上的统一和统一条件下的文化多样性,共生并存。汉代文化表现出了多元性、统一性、包容性、和谐性与创造性,使中华传统文化具有了“博大兼容”的特点。既能坚持本土文化的传统,又能不断吸纳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来丰富自己,为己所用。而这恰恰是中华文明在古埃及文明、古巴比伦文明、古印度文明相继中断或转型之后,仍能唯一延续至今的根本原因。

汉代是我国第一个封建盛世,其文化体现出特有的“大汉气象”。它继承并发展了曾被秦帝国中断的传统礼乐文化。形成了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大统一的封建文化,统一性与综合性成为其最突出的特色。被后人称为“强汉盛唐”中的强大中国。代表了中国封建社会的最高水平。

二、汉代刺绣的发展与应用:

刺绣,刺绣是针线在织物上绣制的各种装饰图案的总称。又名“针绣”,俗称“绣花”。以绣针引彩线(丝、绒、线),按设计的花样,在织物(丝绸、布帛)上刺缀运针,以绣迹构成纹样或文字,是我国优秀的民族传统工艺之一。刺绣的起源,历史久远,文献记载创于虞舜,考古出土遗物目前发现仅到商周。周代尚属简单粗糙;战国渐趋工致;汉代开始展露艺术之美。这体现了刺绣从实用到艺术发展阶段。汉代刺绣纹样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几何纹;第二类是动植物纹样;第三类是自然纹样。

刺绣是一种艺术再创作的过程,是绘画与刺绣的完美结合,她有着一套完整细致的流程,设计、估工、配色、刺绣、验收等,每一环节都汇聚了创作者的智慧结晶,高端的刺绣精品是不可批量生产和复制的。与文化息息相关,随艺术、技术的提高而提高。汉锦的经织法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套色的数目,决定了汉代织锦色彩效果比较古朴的特点,其富丽效果主要通过刺绣、敷绘等装饰手法表现。

(一)刺绣的发展深受丝织技术、印染水平的影响。春秋战国时期,农业比之以前更发达,男耕女织成了这一时期的重要经济特征,几乎家家种植桑麻,从事纺织。由于当时的养蚕方法已经十分讲究,因此所缫出的蚕丝质量很高。其纤维之细之均,可与近代相媲美。汉代丝织技术有了极大的扩展,人口快速增长,经济发展很快。富豪崛起,形成新的消费阶层,刺绣供需应运而生。发展到西汉时,从1972年湖南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出土的织锦来看,每根纱由4-5根丝线组成,而每根丝线又有14-15根丝纤维组成,也就是说每根纱竟由54根丝纤维捻成。如此高的丝纺水平,同时也推动着染、绣的发展,使它的成品更加美观和更富表现力。 

(二)社会等级制度的强化和商品制的形成也是刺绣发展的重要因素。早在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期间,在举行重大庆典、祭祀等礼仪活动时,必须穿着绘绣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雉鸡)图纹的上衣和有宗彝、水藻、火、米粉、黼、黻图形的下裳(裙)礼服,后世称为“十二章服”并形成定制。进入春秋战国时期,刺绣工艺渐趋成熟,这可从近百年来的大量出土文物中得到印证。这一时期的刺绣有经过夸张变形的龙、凤、虎等动物图案,有的则间以花草或几何图形,虎跃龙蟠,龙飞凤舞,刻画精妙,神情兼备;布局结构错落有致,穿插得体,用色丰富,对比和谐,画面极富韵律感。在汉代的阶级社会中,服饰不仅是为了抵御寒暑、满足人类的装饰需要,而且是等级、身份的标志。统治阶级为不同的等级划定了不同的服饰标准,包括服、冠饰的式样、颜色、质料等,以此来显示统治者的身份。因此,刺绣的服装也就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相关的各种规章制度也规定“锦、绣、绮、浠、泞、 ”不准商贾穿着,“珠玉锦绣不鬻于市”,一律归上层少数统治者独享,不许当成商品上市;并有贯以绣名的官职“绣衣直指” 所以后人有“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诗句。……这些都说明刺绣工艺当时已从纺织面料中摆脱出来,成为 一个独立新支。

(三)汉代因经济繁荣、百业兴盛、织绣发达,刺绣开始崭露艺术之美。汉代王充《论衡》记有"齐郡世刺绣,恒女无不能",足以说明当时刺绣技艺和生产的普及。汉代刺绣的针法,主要是运用辫子绣,它是以丝线圈套连接而成的,可以单向锁绣表现轮廓,也可以圈排、并排锁绣成面饰。这种针法圈套浮线短,所以它坚实耐用,是实用型的主要针法。随着丝织技术和印染技术的提高,汉代的刺绣技术也有了较大的发展,出现了平针、接针等多种针法,使得刺绣变得更加精美,丰富多彩。

在商代到秦汉这一阶段内,刺绣花纹的风格从简到繁,不仅符合刺绣发展的规律,而且也是受绣地和绣线制约的结果,早期稀疏轻薄的绢质绣地,绣线又不经过分劈,大规模的使用刺绣无疑会使绣品产生皱曲,根本不可能产生满地施绣的作品。1965年在敦煌莫高窟第一二五、一二六窟间发现一幅刺绣佛像残段,刺绣的衬地 是两层黄绢中夹一层麻布,除边 饰外,所有内容包括佛像、供养人、发愿文以及空余地区的衬地整个用细密的锁绣法全部绣出,是现存最早的一幅满地施绣的制品。刺绣的线条走势走向随各种线条的运转方向而变化,空白部分的针势也与画面协调一致,还使用了两三晕的配色方法,因而增加了质感,较汉代简单的锁绣相比,有了很大的发展。这说明满地施绣的决定条件之一是绣地的薄厚,而后随着劈线工艺的发展,即将一根绣线分成若干很细的丝才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虽然这一时期,刺绣技术的发展是一个较为缓慢的过程,但据《尚书》载,远在4000多年前的章服制度,就规定“衣画而裳绣”。那时刺绣已经得了较为广泛的应用。

三、汉文化与刺绣的结合:

汉代初期,政治经济的稳定,使得手工业、商业、人文艺术以及自然科学都得到长足的发展。随着科学技术的提高,使得以冶金、纺织为主的西汉手工业的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以纺织为例,西汉已有接近成型的绣花机器,足以见得当时生产已有一部分脱离了单纯的手工劳作,使得生产率提高。汉代已设有专门的东、西织室,由少府管辖,专门负责生产高级的织绣供皇室使用,官营手工作坊的设立,由于可以不惜工本生产各种高级织物,同时又集中了国内专门人才,因此对丝织工艺技术的开发提供了良好条件。

汉时期刺绣工艺和生产都相当发达,20世纪50年代以来,在长沙马王堆、北京大葆台、甘肃武威,新疆民丰、河北怀安及古五鹿等地,出土了不少汉代丝绸刺绣残片。

纵观历史,汉代的刺绣也随着文化发展可分为三阶段,一是韬光养晦时期的朴实健美;二是巩固集权迎来的繁荣气象;三是开通西域之后博大兼容。刺绣与文化交相辉映。

(一)韬光养晦时期的朴实健美

自汉朝建国之初,厉行节俭,采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出现了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的太平盛世。因此汉代的刺绣品在这一时期也多以实用为主,朴实无华。马王堆出土的绣品尽管精美,但仍是以实用为主。

汉代绣线似均为原股丝线,未见宋明时期的劈线以及针眼中同时穿不同深浅绣线的和色线做法。目前为止也未见用头发、马鬃、鸡尾毛、薄切金等为绣线的。绣线的颜色不见宋明时期的中间色,从这点看显然有明显的原始性。体现汉代刺绣的朴实特征。绣品的主要使用对象有器物的锦囊带如镜衣、枕套,衣服上最初仅是衣缘、袖口、裤边的装饰。从春秋到秦汉,“衣作绣,锦作缘 ”是较常用的服装样式,一般多是“上作不规则云纹绣,旁作深色宽缘”。

马王堆汉墓主人生活在文景之治时期,出土的丝织物即能代表当时的织绣工艺水平,也体现当时文化。汉墓主人为长沙国丞相,位高权重。墓中出土了百余件丝质衣被,鞋袜、手套,整幅丝帛及杂用织物,其中绣品就有40件。这些丝织物色彩斑斓,纹饰图案十分丰富,而且加工技法多样。单凭肉眼就能识别的颜色有近20种,如朱红、深红、绛紫、青、墨绿、黄、棕、黑、白、灰、褐等;纹饰除传统的菱形图案外,还有各种云纹、卷草纹、变形动物纹及点、线等几何纹;花纹的加工技法有织花、绣花、泥金银印花,印花敷彩等。从这里可以看出,汉代丝织已朝着技能专业化方向迈进,工艺日益复杂,技能分工更加细化,从剿丝、捻丝、纺线、到织、印、染、绣,每个环节都开始发展出日益复杂的专业技能,以及相应的专用工具和设备,材料。出土著名的有“信期绣”、“乘云绣”、“长寿绣”、“茱萸绣”等等。“信期绣”绣品的图案中有云彩、花草、写意的燕子,使人联想到明媚的春光和万物的生长,表达了汉人祈求幸福生活与健康长寿的美好愿望。“乘云绣”线条细密,轻云舒展,枝蔓卷草,连绵不断,很有后世缠枝花纹的艺术风格。在这些绣品中,最为粗犷和气势磅礴的则属“长寿绣”。根据出土的西汉绣品,所使用的绣线多达14种,每件分别以3~5色丝线用锁针满地绣出转折复杂、组合自由的变形云纹和花叶纹,配以红、黄、绿、蓝等色彩,形成了庄严的艺术效果。这些织绣也体现着汉代舆服制度,服饰的官阶等级区别也更加严格。汉服装面料重锦绣。织锦有各种复杂的几何菱纹,以及绣有文字的“登高明望四海”、“延年益寿”等通幅花纹。农民却只能穿本色麻布衣,西汉后期则允许饰用青、绿色。

马王堆绢地“长寿绣”:

刺绣是在已织好的丝织物(主要是绢)上,以细针添附各色丝线,犹如画师的彩笔,绣出绘画一般细致而流利的花纹。

          马王堆西汉绢地长寿绣残片①

马王堆绢地“茱萸纹绣”:

用朱红、土黄、深土黄色丝线,在绢上绣茱萸花。古人认为佩带茱萸,可以辟邪去灾。茱萸纹也就成了中国古代一种寓意吉祥的图案。

 

                    马王堆西汉茱萸绣残片②

 马王堆黄棕绢地“乘云绣”:

用朱红、棕红、橄榄绿等色丝线,采用锁绣法,在黄棕绢地上绣出飞卷的流云,云气中隐约可见露头的凤鸟,寓意凤鸟乘云。 称之为“乘云绣”。

 

                  马王堆西汉乘云绣残片③

同一时期出土的北京大葆台西汉墓,墓主人为刘邦之子西汉燕王刘建。马王堆汉墓与大葆台汉墓,所出绣品,尽管精致复杂,但仍以实用为主。体现了汉初韬光养晦的精神和生产发展的水平。

(二)巩固集权迎来的繁荣气象

汉武帝初期,采用董仲舒建议,推重儒学、抑黜百家。官吏委任权收归中央,实行“推恩令”,巩固了中央集权。经济上,铸币权和盐、铁、酒税收归中央,强化了国家经济职能。无论政治、经济、军事,较前一时期都有了很大发展。大国气象初见雏形。

汉武帝之后,刺绣已属生活用品,可见这一时期的绣品已由实用向奢华转变,这一时期为汉代强盛时期,同时,也体现了刺绣由实用向艺术的升华。在临淄为汉王室设官服三所,织工数千人,每年耗资巨大。不但帝王之家是“木土衣绮绣,狗马被缋”,就连一般的富人也服用“五色绣衣,缛绣罗纨、素绨冰锦”,而且坐卧的席子也要“绣茵”,床上帐幔也是“黼绣帷幄”、“锦绨高张”,甚至死后殉葬的口袋也是“缯囊缇橐”。民间如此,朝庭贵族更不待言,他们的宫室以丝织藻绣装饰,以至“屋不呈材、墙不露形”,甚至“柱槛衣以绨锦”,其奢侈程度可见一般。

    汉时期刺绣,绣地有较绢厚密的缣,有的绣地本身带有织成的菱形纹。针法仍以锁绣法最常见,出现了铺绒绣和类似接针的绣法。铺绒绣是用缣地,以直针一种针法满绣而成,属于平绣系统。接针是由于图案区域较大,用一针作绣拉线太长,分几针衔接完成。有的单针锁绣用了打籽针,如甘肃武威东汉墓针线盒绣线色彩多样。纹样有云气、植物为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的几何纹,还有狩猎车骑等更加生动的造型。最著名的有河北满城中山王墓的发现,墓主人为西汉中山靖王刘胜,汉武帝的兄长,正是汉朝强盛世时期。河北怀安汉代五鹿充墓出土刺绣残片,男袍服,朱色,“绸本辨绣”,缥缈的风云、翱翔的凤鸟、奔驰的猛兽、层叠的群山 、狩猎和供养的人物以及秦汉铜镜上常见的带状边。上面有赋染朱墨形象生动的狩猎图案。民丰县出土的夫妇合葬墓集中出土了一批东汉时期的刺绣品,其中男裤角边饰,以草绿色细绢为地,上绣成束的卷草 、成丛的金钟花、菱形的涡旋纹、豆荚形的对叶,还有藏在叶丛中露出大耳朵的兔头和带爪的前足。另外作镶边的细线条。花纹既瑰丽,又显生动。花纹的每一单元约纵横11—11.2 厘米,循环反复,但每一细节多有局部差异。另一件是女内上衣绣袖的边饰刺绣。这是以翠 蓝色细绢为地,用各色丝线绣出花草和小鸟。小鸟张口瞪目,头的上部耸立竖羽三根。翘翼向后转弯尾部下垂内卷,它虽不是完全写实,却也活泼。在鸟嘴下和花草间还点缀着一些圆点,也许代表果子。

  辫子绣是仍是汉代刺绣的主要针法,也称锁绣、人字纹绣等,主要特点是第一针刺在花纹的开端,由底部向上起针,将绣线由左向右绕成一个圈形,然后在第一针的附近下第二针,在圈内第一、二针的上方起针,便形成辫子股的第一环。东汉的出土绣品有正反面的锁绣法。正面形成人字辫状,背面则为首尾衔接的顺针,花边部分用线稍粗,针间距稍大,针的走向纵向一厘米约8针,横向一厘米也8针。

刺绣图案不同于织花图案,绣品上的图案花纹形象是用线在织物表层来充分表现的,线的走向完全依据针法。西汉时期刺绣工艺和生产都相当发达,从汉代刺绣出土实物看,已有多种针法,有平绣、接针、锁绣等,比战国时期有了较大发展,但仍以辫子股锁绣为主。平绣的针法仅在方棋绣等纹彩简单的绣品中应用,可见尚居于次要地位。辫子股锁绣纹样紧密,豪华而富丽。

下图为俄国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藏,东汉深黄色飞云双禽纹织锦刺绣残片。在深黄色织锦上加绣卷云纹,这是目前最早的锦上加绣的作品,可谓锦上添花。

 

                  东汉深黄色飞云双禽纹织锦刺绣残片④

荆州谢家桥出土文物西汉末期古墓,挖掘过程中,还发现了稀世珍宝——多达4层的丝绸棺罩,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层数这么多保存又如此完好的丝绸棺罩。其中第一层上绣有精美的凤鸟图案,并装饰着丝织品织成的锁形物;第二层上所绣图案更加细密;第三层上则绣着一个神秘的人形图案。

棺罩表面色泽鲜艳的红色绣花及凤鸟图案显露了出来,纹路清晰可见,形态鲜活动人。第一层棺罩揭取后,第二层棺罩显露出来,这层质地更厚,绣饰更复杂,颜色也更鲜艳。

这些用于覆盖保护主棺的丝绸棺罩十分完整,它们都是制作工艺极高的西汉丝绸,这位专家还赞叹,2000多年前的丝绸还如此有弹性,保存如此完好,这一重大发现非常罕见,也表明了当时的丝织品制造工艺水平之高。出土的丝绸棺罩十分华丽,再现了墓主生前的奢华生活。而且谢家桥一号墓四层丝绸的情况比较少见,棺帷越多说明墓主身份越高贵。

 

谢家桥西汉末期丝绸罩棺绣片⑤

    连云港尹湾汉墓出土的两幅缯绣,图案、纹饰大体一致,其上绣有龟形纹饰、大彗星、三足凤、人、飞人和瑞兽、骑瑞兽、奔鹿、跪着的人和豹子。这两件复杂的汉代刺绣对研究汉代的纺织、刺绣、美术、民俗等方面都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实物资料。甘肃武威东汉墓出土一幅绢地刺绣,所用绣线极细,是前所未有的;表现出刺绣在美术史上也占了一席之地。这一时期的刺绣,图案丰富壮美。展现了汉代的繁荣景象。

(三)开通西域之后博大兼容

汉代是一个威震东方的强大帝国。 著名的“丝绸之路”在汉代时开通,丝绸大量输出,自汉代开始大规模外输,东方的绣织品开始出现在欧洲地中海地区,使西方各国特别是罗马上层社会对此趋之若鹜,刮起了一股中国丝绸风,中国丝织品在国际上从此确立了自己的重要地位和影响。同时西方风格的纺织品也影响到中国。汉代时期,在西方,丝绸是比黄金还贵重的商品,因为只有中国盛产此物。“丝绸之路”不但为西方带去了多种东方的商品, 而且还带去了东方的文化。

1980年新疆罗布泊楼兰出土的东汉墓中,发现“韩仁锦”和“永昌锦”,由于图案单位循环,作者的名字-“韩仁”、“永昌”在幅面中重复出现,这体现了汉代人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工艺技术水平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提花技术、色彩配置等。当时织造技术还处在经线起花阶段,但由于作者巧妙的设计,产生了相当华丽的多色彩效果。

 

                楼兰东汉永昌锦绣片⑥

新疆民丰出土的东汉刺绣除云纹、茱萸纹外,还有独具地方色彩的变体花鸟纹。蒙古人民共和国诺音乌拉出土的刺绣,题材有龙纹、斗兽纹、鱼鸟纹、玉佩纹等。在苏联的克里米亚也曾发现过锁绣法制成的毛料织物,这些精美的锁绣标本在诺音乌拉的汉绣中还有“茱萸纹”和写实的鸟兽纹。下图为新疆民丰出土花鸟纹刺绣:

 

      民丰出土花鸟纹刺绣片⑦

下图是新疆尉梨县营盘墓出土的东汉中晚期绣品,为墓主人左臂肘部系扎的一幅绣织物。该织物为长方形,长14CM、宽8CM。绣为精细的平纹织物,比较厚重。该织物以蓝色绣为坯料,用土黄、草黄、棕、深绿等颜色的丝线以锁绣绣出蔓草纹样,周边镶有淡黄色绢边,四角各缝纫一条淡黃色绢带,绕系在手臂上。墓主人可能是来自西方从事贸易的富商。

 

      东汉蓝色缣刺绣云纹护臂⑧

刺绣制品不仅广泛地应用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有贵族身份的象征意义,在国家内外交流上也时时扮演着感情联系的纽带。汉朝为安定边疆 也常赠予匈奴以锦绣,文帝前六年的一次是“绣十匹,锦二十匹,赤绨绿缯各四十匹”,元寿二年“加赐锦绣缯帛三万匹”,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后代。

汉时期,我国南北方刺绣制品的风格略有差异, 但还未形成各自的体系。其技术变化的总脉络基本一致,这些变化随着时间的发展体现在针法、绣地、纹样和使用面积上。鉴于目前考古实物出土数量有限,对早期刺绣制品还不能更详细地进行分期分区的研究。但从这些已经出土的绣品上,可以看出有着浓郁的西域风格,体现了汉文化的博大兼容。

四、汉文化对刺绣的影响:

一个朝代,思想决定文化,文化带动经济。反过来,经济又推动了文化的发展,文化又是思想的载体。刺绣是体现经济文明的一个方面,刺绣的发展从一个侧面反映着思想文化的发展历程。

汉代的思想文化发展,从战国的“百家争鸣”而来,从“无为而治”到“独尊儒术”,再到“兼容并蓄”与“广泛传播”。

汉代的刺绣发展也从战国时期的龙凤、花鸟纹样,到以几何纹样与自然纹样为主,而汉代的文化是包含有龙凤文化的,但龙凤为帝王的象征,所以,在出土的丝织绣品中,非帝王墓穴,是见不到龙凤图案的。在出土汉代初期墓葬中,主要体现为菱形纹、茱萸纹、乘云纹等,这也是符合章服制度的。汉代中后期,随着文化的发展,经济力量雄厚,疆域广阔,逐渐呈现出八方荟萃、气度恢宏的文化主流气象。图案又变得多样化,汉代的繁荣为刺绣艺人提供了广阔的视域,使山川风物可以走到他们的针下。如五鹿充出土的汉代刺绣有飘渺的风云、翱翔的凤鸟,奔驰的猛兽、层叠的群山、狩猎和供养的人物以及秦汉铜镜上常见的带状花边等。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汉文化向西方传播,同时,汉文化也融入大量的西方元素,如新疆、苏联出土的刺绣残片,已明显带有西域色彩和西域图腾。

自汉武帝之后,汉代呈现的是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的大汉气象。文化上追求的也是大而强。从西汉末期的荆州谢家桥墓出土四层罩棺丝绣来看,无论从幅面上还是从数量上看,都是不惜人力物力,非一朝一夕之工。

汉代中期,由于经济文化的发展,刺绣已不满足于为舆服制度服务,开始走向生活,如出土的东汉丝绣中,有许多的护臂、袜袋、粉袋、镜袋等装饰性物品丝绣织物,就是文化经济对刺绣影响的具体体现。

汉代末期,中央集权衰微,经济停滞,文化依然鼎盛,缺少了政治的束缚,文化开始向艺术倾斜。刺绣就是在这一时期在文化的推动下,从实用主义中分离出来,走上艺术的舞台。如出现吴国赵夫人的刺绣和一些佛像刺绣等。

五、汉文化与刺绣的延续发展:

汉帝国在群雄割据中落下帷幕,汉的精神在人们的骨子里传承,汉的文化在九洲大地上延续。以汉文化为主型的中华传统文化,适应了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使其拥有永恒性。汉代文化做了带有决定性影响的贡献,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使之发扬光大。

汉代末期,刺绣已不单纯作为文字图形符号使用,它们的艺术地位逐渐显露出来,虽然出土的绣片数量不多,但从其中依然能窥见汉文化的风貌。据载,三国时期吴国的赵夫人精心绣制,不仅绣出了神州大地,山岳河流的自然景物,还标出了三国鼎立的城邑和军营阵列的势态。赵夫人的绣技之高超,被时人称为“针绝”。

尼雅遗址是汉晋时期精绝国的遗址。1995年尼雅I号墓地的发现,被国家文物局评为当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轰动学术界,使尼雅遗址备受世人瞩目。如被国家文物局鉴定委员会定为国宝级文物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膊,华丽织锦,色彩斑烂,保存之佳实属空前罕见。

 

            新疆民丰尼雅遗址出土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⑨

汉的绣品,虽已是出土的残片,我们依然能读到汉时的礼仪华章,读到汉时的气势磅礴。汉的文化也因延续,而沉淀着、提炼着、升华着。曾经因为绣且绣着,默默地,绣从历史中走来,绣从生活中脱颖。人们用今天丝线书写着汉的篇章。这是对汉文化的继承,也是对汉文化的升华!用今天的绣针述说汉时代因绣法朴实而无法述说的辉煌。

随着国门的打开,新涌入的西方美术思潮和艺术流派和东方传统美学文化发生剧烈碰撞和深度交融,刺绣绣的题材借此良机冲破了那些官方和民俗的主题,绣娘们也早以不是单纯追求做工精细的匠人,她们一方面试图通过传统的针法来表现更为新颖的和广泛的主题,另外她们也尝试着通过针法的创新来达到一种更为精妙的效果。

我的滴滴针法就是为了增强刺绣表现力而创造的。对刺绣的基本功的要求,对色彩的运用上面,形的把握要求的是一次性到位,而且要有耐心,所花的时间要比传统的针法长一倍左右,因为要求虚、实、轻、松、短,不能有偏,有亲切感,必须是眼到、手到、针到、出来的作品才能有透气感,立体感和空气感,它所表现的面很广,能绣动物、花鸟、风景、人物及广泛运用在每个细节部分,它给你带来的感觉是真实的、纯朴的、可信的,这就是滴滴针的核心特点及艺术性。我尝试着,用滴滴针法,来表现汉代的艺术,用今天的丝线把汉代拓片展现出来。这一幅幅绣作,仿佛是描绘汉代一幅幅水墨丹青。

 

                      作者作品

用刺绣体现汉代的文化,又具象又抽象。作为几千年的文化遗产的代表,古今中外各个门类的艺术之一。在一根丝线一个银针里已经到达了它的历史的高度。

 

                   作者作品

绣与绣娘其实应该可以把她们先分开来说。绣一直存在着,汉代的绣是那般的精彩,绣她们的绣娘早已不在,留给我们的是绣品及精神,因为有了绣人们才有了美。精神才可以得到提升,绣承载着绣娘的心血及时代的精髓。我很想知道远古的绣娘们是怎么样来做哪些精彩的刺绣的?于是我翻阅历史。在漫漫历史的长河里傲游,寻找着关于绣与绣娘的故事,找寻新的或者可以说是让别人遗忘的结合。

 

                    作者作品

从上述内容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实用主义上汉文化与刺绣结合是紧密的,在艺术领域上汉文化对刺绣的影响是深远的。

汉文化的神秘色彩深深地吸引着我。因为感动,我要用承载着前人智慧和思想的绣品诉说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延续。用的滴滴针法来把一幅幅美丽的幻梦般的画面绣出来。

七、现代刺绣镌刻着汉文化的烙印:

现代艺术刺绣十分重视针法技巧和用色技巧的组合运用,强调它的艺术性。现代刺绣针法复杂,色彩丰富,对绣底要求起来越高,手工刺绣完全脱离了古代的服饰功能,走向艺术化道路,手工绣品也越来越唯美。而服饰等功能性刺绣大都由机绣完成。现代刺绣是将传统刺绣融入油画、国画、摄影画中,增加了艺术的意境,提升了绣品的艺术品位。现代刺绣具有立体感、层次感、透视感,有仿真绣、双面绣等,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艺术上达到了独特境界。

现代文化深受汉文化的熏陶,儒家的中庸思想,已经深深的植根于中华文化之中,甚至远播世界。现代刺绣艺术也深深镌刻着汉文化的烙印,从古代刺绣发展而来,从现代文化脱颖而出。如苏绣中蕴藏着江南的细腻柔美,鲁绣中蕴藏着齐鲁的简朴雄健。

现代刺绣与现代艺术、现代科技相结合,探索和创作出一批批具有开创性的刺绣精品。特别是双面三异绣的首创、异形闪光绡刺绣新底料的出现,使刺绣艺术更加焕发出艺术魅力。现代刺绣艺术与其它艺术一样需要专注与执着,可以象雕刻一样培养人的意志耐心,可以象书法一样修身养性。艺术展示着艺术家的品质素养,银针起处,古今钩沉,丝线之间,落云入画。绣布之上尽显神韵。

注:图片出处

①摘自:中国数字科学馆,博览馆导航,历史文明,中国丝绸,|丝绣艺术|绣史·汉晋刺绣|长寿绣

  http://amuseum.cdstm.cn/AMuseum/silk/ys010302.html

②摘自:中国数字科学馆,博览馆导航,历史文明,中国丝绸,|丝绣艺术|绣史·汉晋刺绣|茱萸绣

      http://amuseum.cdstm.cn/AMuseum/silk/ys010304.html

③摘自:中国数字科学馆,博览馆导航,历史文明,中国丝绸,|丝绣艺术|绣史·汉晋刺绣|乘云绣

      http://amuseum.cdstm.cn/AMuseum/silk/ys010303.html

④摘自:中国数字科学馆,博览馆导航,历史文明,中国丝绸,|丝绣艺术|绣史·汉晋刺绣

      http://amuseum.cdstm.cn/AMuseum/silk/images/ys_0103_11.jpg

⑤来源:荆楚网 时间:2007-12-07

    http://culture.cnhubei.com/2007-12/07/cms524451article.shtml

⑥邵秦,《中国名物特产集粹》,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⑦摘自:快乐阅读网,美术,工艺美术,历代名绣欣赏

    http://www.zuowenw.com/Item/26442.aspx

⑧摘自:中国数字科学馆,博览馆导航,历史文明,中国丝绸,|丝绣艺术|绣史·汉晋刺绣

    http://amuseum.cdstm.cn/AMuseum/silk/images/ys_0103_04.jpg

⑨摘自:百度百科,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http://baike.baidu.com/view/1197690.htm

 

参考文献

[1]夏正兴,《我国刺绣简史》,《纺织学报》1982.11

[2] 许卫红、王锐,《略论秦刺绣》,《秦文化论从》(八)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8月

[3]佚名,《刺绣鉴赏》,互联网

 

作者简介:

    邹英姿,1972年出生于江苏苏州,。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江苏省工艺美术名人。现工作于苏州市金阊区英姿刺绣艺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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