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梅
[内容摘要]扬州漆器品种繁多，工艺精湛，除了生产常见的漆器日用品和家具以外，更是以擅长设计制作大型的漆器壁画而享誉海内外。一般市场上的大型漆器壁画多以刻漆为主，题材多为山水花鸟等，涉及百宝嵌工艺和佛教题材的漆器壁画则非常少见。笔者曾经有幸设计过一件大型的雕漆底百宝镶嵌壁画《慈航普渡》，现陈列于常州天宁寺宝塔之中。此件作品体量巨大，用料极精，是一件融合了漆器艺术与佛教文化的罕见珍品。本文即以这件壁画的创作过程为例，简要分析其创作的内涵、思路、及工艺特点。
关键词：佛教壁画 扬州漆器 百宝镶嵌
一、创作的缘起
2012年3月份，我接到了为常州天宁寺天宁宝塔设计佛教题材漆壁画的任务，由此开始了《慈航普渡》大型漆壁画的创作过程。此件壁画的总尺寸为720*133cm。与以往我设计的许多刻漆壁画不同，此次创作需要以扬州漆器中的百宝镶嵌工艺来表现观音在世间的三十三种身形。《法华经·普门品》所说：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观世音菩萨为济度众生，顺应各种机类而示现之，应以什么身得度菩萨就会示现什么身。
二、创作的内涵
壁画《慈航普渡》以表现三十三观音为主旨，三十三观音并不是密宗式的变化形相，而是观音菩萨本身的不同形貌，是以姿态、场景与所持法器来区别的。而三十三身之数，应与《普门品》、《楞严经》所述观音应化数有关。此类观音各相之间区别并不太大，很多特征也不是唯一的，有些观音图像既可作此解，亦可为彼说。在设计壁画稿件的过程中，为了充分表现观音三十三身的特点，我查阅了大量的佛教壁画和观音绘本，并与常州宗教局的领导不断沟通，终于使构思中的观音形象清晰起来。最终将设计稿分成左中右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各有11尊观音法身，共计三十三身。因人物众多，最后决定以雕漆大海为底纹，玉石祥云人物在上，注重人物变化，通过各种姿态的呼应顾盼、聚散穿插来实现壁画的整体感和层次性。
1、杨柳观音。又称药王观音。左手结施无畏印，右手持杨柳枝。若修杨柳枝药法，可消除身上之众病。杨枝观音是以手执杨柳枝为其特征的观音像。
2、鳌鱼观音。以不同姿态乘鳌鱼显圣于海中，因为鳌鱼为龙首鱼身，故又称龙头观音。
3、持经观音。即观音菩萨手持经书。
6、白衣观音。即观音现出一袭白衣的宝相，接引众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9、施药观音。其特点是手持药草，施予病人。表示观音菩萨无时不惦念着世间疾苦，解救众生于病痛之中。
10、鱼篮观音。其特点是手提鱼篮。
11、德王观音。世间流通之法相为趺坐岩上，左手安置于脐前，右手持杨柳。呈现具德王者之姿。
12、水月观音。水月观音，又称水吉祥观音，或水吉祥菩萨。其形像有多种。有一种是站立在莲瓣上，莲瓣则漂浮在海面，观世音正在观看水中之月。另一种是以莲华坐姿趺坐在大海中的石山上，右手持未敷莲华，左手作施无畏印，且掌中有水流出。水月观音的由来也有不同的说法，有说是因为其形像作观看水中之月状，也有说是由于其形像浮在海上，犹如水中之月云云。
13、一叶观音。一叶观音乘一片莲花，飘荡水面。
14、青颈观音。形象特点是颈为青色，传为观音降魔解救众生，为不使毒药传世害人而吞食，致使颈呈现青色。又称青头观音。
16、延命观音。能祛除怪病，其形象是头戴大宝冠，手持赤怪柳的观音宝像。
17、众宝观音。观音菩萨的身上挂满了很多宝贝，尊为众宝观音，以期菩萨保佑家道兴隆，合家兴旺。
18、岩户观音。此观音之法相皆为端坐于岩洞中，静思入定。
19、能静观音。其造像特征是“观音坐于海滨或立于石崖前，手结印契或双手抚岩。现寂静之相，寓意静慧如海。
21、叶衣观音。身穿千叶衣。相传观音菩萨身披一件八万四千功德衣，把众生所做的每一件善事都记录下来。
22、琉璃观音。又称高王观音，香王观音。高王观世音经谓此菩萨能救诸苦厄，临危急时若诵此经满一千遍，则可变死者成活人。
23、多罗尊观音。多罗意为“眼”、“瞳子”，作中年女像，为密宗所奉，又称多眼观音。象征观音菩萨能够观照世间一切，无所不察。
25、六时观音。作居士装束。左手执摩尼宝珠，右手持梵策，立像，常作居士装束。
27、一如观音。其像坐于云中莲座上，立左膝，右手持说法印，作乘云飞行之状。
28、不二观音。在水中立或坐于莲叶之上，身着天衣，飘然自得地浮于水面。表示观音菩萨道行精深，佛法无边，保佑众生消灾消难，福寿无边。
29、持莲观音。手持一莲花，坐在莲叶上，多为容貌姣好的少女形象。表三十三身中之童男童女身。
30、滴水观音。右手持柳枝或作法印相，左手执洒水器，作洒水相。洒水观音洒下清澈的香水，洗净众生深重的烦恼、和因烦恼而玷污的污垢，意思是将大悲甘露洒向人间,为世人造福。
31、马郎妇观音。观世音菩萨曾化现为马郎之妇，以度化当地之居民，故称“马郎妇”。马郎妇观音是鱼篮观音的另一称法。
32、普悲观音。其形像为两手隐藏于法衣而向前下垂，立于山上。取义观音平等普遍之慈悲，故称普悲观音。
33、阿麽提观音。常乘白狮而身放火光之像，以颂扬观音使众生无畏无惧之法力。
图1：《慈航普渡》设计稿局部
三、《慈航普渡》中的百宝嵌工艺
1、用料珍贵，不计工本
设计稿确定之后，就可以开始进行制作了。壁画的主体部分采用百宝镶嵌工艺。百宝镶嵌选材广泛，为了表现三十三身观音的风格特点，壁画中综合运用了寿山石、巴林石、青田石、广西白石等石材，还有翡翠、青海白玉、碧玉、东陵玉、青金、绿苗等名贵玉材，同时选用了很多深海螺贝，如：砗磲、黄碟贝、白碟贝、鲍鱼贝、珍珠贝等。通过运用这些材料的天然巧色，使得壁画的视觉效果对比鲜明，浑然天成，和谐统一。
在搭配过程中，考虑到观音的女相，需要衬以丰富的颜色，其原则是艳而不俗、沉静淡雅。我们选料时充分运用俏色。同样是寿山石，不同片上的颜色合理利用，我们使用了红寿山，白寿山，黄寿山等石材的搭配。东陵玉则使用了红东陵，绿东陵以及蓝东陵。
同时为了突显出佛教的庄重，选用佛教七宝之材质，不同的经书所译的七宝各不尽同，考虑到材料的来源和可操作性，我们最后选用了砗磲、玛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金、银等来镶嵌。同时在人物衣带的制作时考虑到轻盈、透、飘逸等要素，我们还选用了黄杨木、黄牛角、竹片等。观音的开脸是壁画极其重要的部分，面相要端庄，用料也要慎重。过去的百宝镶嵌会使用象牙来制作人物的脸、手、足等部位，但是为了适应当前的环保趋势，同时又体现作品的档次，本件作品的观音头部和手足均采用了高分子的人造象牙来制作。
参与制作百宝镶嵌的技师们，每一个人都朴实谦逊、心神安定。他们对壁画细节的把握十分谨慎，从观音面相到衣纹装饰，从选料到做工，都力求做到最好。大家知道玉石制作是非常精细的活，好的艺人在曲折的石头衔接上，手工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有时候为了精益求精，某一环节哪怕做工再完美，用料再贵重，影响整体色调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换掉重做。有些漆器老艺人为了这件作品，苦苦寻找各类能搭配的材料，甚至多次从家中找来自己珍藏的好材料，再想各种办法与各类工艺结合，以求作品丰富耐看。这种精益求精、德艺双馨的工匠精神在当今社会更是显得难能可贵！
2、做工复杂，巧夺天工
用料搭配确定好之后，就可以进行细节的雕刻。这个过程中涉及的雕刻技法也是十分复杂的。主要有平面撞缝浮雕、插缝叠雕、高浮雕、薄浮雕、浅浮雕、深浮雕等。人物采用平面撞逢浮雕技法，观音头上多层配件采用插缝叠雕技法，衣纹运用了薄意浮雕，而部分衣纹运用浅浮雕雕刻。在产品制作过程中镶嵌手法也有多种，采用了平面撞缝挖嵌，漆面搭嵌，多层次叠嵌等镶嵌手法。本件壁画的制作以百宝镶嵌为主，但是又涉及扬州漆器的其他门类，是骨石镶嵌、雕漆嵌玉、点螺，勾刀、彩绘、描金、贴金等多种工艺的结合。背景是海天一色，雕漆为底。在处理浪花和海水相结合这一细节时，浪花采用上部分高浮雕，下部分薄浮雕的形式，把浮雕的浪花和底坯的海水雕漆有机结合，过渡自然。百宝嵌漆器壁画《慈航普渡》工程浩大，充分体现了团队合作的重要性，我的设计意图最终能够实现，也离不开扬州漆器厂这个优秀的集体。
参考文献：
[1]张燕 《扬州漆器史》 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年版
作者简介：
姚梅，女，毕业于苏州工艺美校，在扬州漆器厂从事设计工作二十多年，高级工艺美术师 ，扬州市大师，扬州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扬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漆器髤饰技艺”代表传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