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自然界的事物总是在不断变化的。玉石也是如此。而且玉石的变化是很神奇的。有的玉本来不怎么美，但后来却在玉雕家的加工下，慢慢地变美了；有的玉材上本来看似无用的石僵，却成了不可缺失的装饰。这中间，充满着哲理。因此，玉雕家要学会辩证地看玉、识玉、辨玉、选玉，并在创作过程中巧妙地因材施艺，利用玉料的特点创造出生动的形象。作者以玉雕《古老的爱》的创作过程说明了这个道理。

　　关键词：玉雕 创作

　　玉雕的创作过程，有时是一个非常神秘而又奇妙过程。原本一块并不起眼的玉石，经过时间的磨练和笔者用心加工创作，竟把原先不想用的大面积僵，塑造了两只生动可爱的乌龟。僵的颜色和裂纹与龟壳都非常相似。正是这块僵，给予了这两只古老生物的生命。它们相亲相爱、心心相惜的形象，让人爱不释手，竟变成了一件美妙的艺术品——《古老的爱》。回顾十多年前笔者创作这件作品的过程，就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充满奇妙变化的过程。

　　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维吾尔大叔那里遇到了一块玉料。当时，它就静静地躺在一堆玉料的最下面，一点光彩也没有。当时没人注意到它的存在，而我也只是有意无意地翻着那堆玉料。也许是缘份，也许注定它要跟我回家，当我的手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它竟勇敢地站在了我手里，带着茫然和期待的眼神望着我。原来的主人并不喜欢它，因为它不漂亮，像个有残疾的孩子。“好吧，就让我来收留你吧”，于是我和那位维吾尔大叔讨价还价以三千元的价格买了这个不太漂亮、有点残疾的孩子（我把我买回的玉料都称之为“孩子”）。因为它们天真，没有任何造作，我会经常把它们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想一想如何让它们的光芒得以展现。这也是我喜欢这一工作的原因之一。

　　我把这个不漂亮的“孩子”带回家后，可能真的是出于怜悯之心，一开始我并不打算把它做成什么，只是把它放在桌上，闲时摸摸它，把它当镇纸用。不过，我依然很疼爱它，因为它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那么期待，期待我去创造、去发现它的美。于是，我开始仔细观察它。这是一块五厘米长、四厘米宽、厚三至四厘米的玉料，确切的说是一半石僵一半玉料，而且石僵干枯，布满了裂纹，十分难看，唯一特别的是石僵和玉分得很清楚，象是粘上去一样。哎！真想一刀把那难看的石僵斩掉，可又一想，万一僵是斩掉了，僵下面的玉不干净，那不等于把这块玉料废了吗？那破僵而作呢？好像又行不通，僵上布满了毛病，大的小的分布得很密，根本没办法破。思前想后还是没有下手，后来索性将它带在身上，手伸进口袋就可以摸到它。几个星期下来，小家伙居然发生了变化，那层石僵的颜色开始活了。可能是接触了人气，也可能是我温暖的口袋让它慢慢苏醒了。石头就是这样有趣，它的变化让我感到生命的存在。于是，我更加不愿轻易放弃它了。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星期天的下午，女儿嚷着要去外婆家玩。因为我妈妈在阳台上养了一只乌龟，女儿每次都要找这只乌龟“大哥”玩，叫叫它，给它吃点东西。那天，也和往日一样。当我看到乌龟时，眼前一亮，它背上的壳不正好有点像我口袋里的那块石头吗？那不规则的龟纹，横一条、竖一条，特别是它的质感，只有最古老生物才特有的质感，带着点憨厚还有一些寂寞和无奈。我赶紧拿出玉料，重新审视玉料。这时，我发现其实它一点也不丑，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它的美，玉料的一半在我的温润下已经很是红润，而且方方正正没有毛病，上面的石僵也开始有点润泽，石僵的中间有一道很深的裂纹，何不把它做成两只呢？于是，我就顺势而为，把它分成二块龟壳，厚度也刚好，更巧的是在石僵的旁边还有二颗黑痣，正好把它做成乌龟的两只眼睛，这两个黑点好像是为了这两只眼睛故意长在那里的“哈哈！真是太好了”。当我初步设想好后，便迫不及待，带着那只启发我的“乌龟大哥”到了工作室，放在机器旁，仔细观察它的动态，将龟壳的弧度、形状及它的头和脖、嘴巴、爪子等，还真研究了好几天。

　　等一切仔细揣摩妥当，便动手了。不一会儿，两只乌龟外形出来了，拱起的龟壳，道道龟纹，头、脚的分部正好都是石僵，站在玉料上好像粘上去一般，一经推形，效果就令我满意。接下来是细节的描绘了，这是一对情侣乌龟。为了雕好它俩，我还特意查找资料，看乌龟的雌雄是如何区别的。后来，我查明其区别主要是在尾巴的大小：宽大些为雄性、细窄的为雌性。我想让这两只古老生物看上去更可爱点，于是，借鉴了动画元素，把乌龟的脸做成了较卡通的形式，憨态可掬，也较写实更容易表达。其实，我们玉人在创作作品过程中都是带着激情的，正是有了这种激情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创作出来的作品才能生动。也正是这件作品带着些许童趣和新颖的构思，让我们带着微笑去挑战完成它的。当两只乌龟面对面、嘴对嘴生动站在红皮玉料上时，我从心底感到高兴。可是再仔细一看，在乌龟的脚下还有一处石僵较深、没拿干净显得美中不足，好吧，我们把它作成二块重叠的钱币踩在脚下。“乌龟大哥”似乎在对我们世人说：“来见证我们的爱情吧！我们把金钱踩在脚下，视金钱如泥土”。就这样，作品初步完成了，接下来是打磨，由于石僵的硬度和玉料有所不同，所以，在打磨过程中也增加了不少难度，打磨师傅将乌龟和下面玉料的打磨分成二断来做，精心打磨，一气呵成。

　　当打磨师傅抛光完毕，将作品交到我手中时，一幅生动的画面便全新展现在我眼前了。原来那个有点自卑的小家伙不见了，迎来的是一对心心相惜的小龟，古老的龟壳下调皮地露出纯真的小脸，站在那红红的美玉上，好像是几千万年前地壳运动火山爆发那一刻，幸存的恋人在那里相依相偎。也许在我们发现它之前，本来就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玉雕《古老的的爱》的创作过程，使笔者明白了一个道理：自然界的事物是在不断变化的。玉石也是如此。玉雕家应学会辩证地看玉、识玉、辨玉、选玉，并在创作过程中巧妙地用玉，因材施艺，从而创造出生动的玉雕艺术形象。

　　作者简介：

　　程磊，女，1971年生于苏州，高级工艺美术师，江苏省工艺美术大师，中国玉石雕刻大师，苏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苏州玉雕）代表性传承人。苏州市玉石雕刻行业协会副会长。从事玉雕技艺30年，作品融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美学为一体，简洁、淡雅，并具有江南水乡的风韵，多次获得中国玉石雕“天工奖”、“子冈杯”金、银奖。